吕奎元
本站通讯员:吕奎元
中铁十五局集团第二工程有限公司

记忆中的童年岁月


作者1979年在新兵连当炊事员期间的照片

  我的童年是记忆中最困难的时期。9岁那年读小学,正赶上国家义务教育时期,学生只交课本费,一个学生的课本费只有几角钱,但因家庭极度贫困,父母无力承担我们三兄弟和姐姐的书本费,万般无奈之下恳请老师给垫付,待卖干柴和药材换来钱还上,年年如此。

  1969年春—1973年末是我读小学阶段,家里7口人,我家是生产队几十户人家最穷的一家,这是遭遇两次毁灭性灾难带来的恶果。在日本军国主义侵略华北时,为免遭日军残酷屠杀,寒冬季节,爹娘和村里6户人家躲进深山老林,用木材和燕麦秸秆搭建起简易草棚,6家人的草棚相隔较近,有一家邻居将做饭燃尽的木炭从灶膛里掏出来,遇上一股大风,他家的草棚被火引燃,很快蔓延到包括我家在内的所有草棚,只10多分钟的工夫,6个家庭的草棚连同被褥、日用品全部葬身火海,幸亏人跑得快,无一人被大火烧死烧伤。            
       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1979年在库尔勒新兵连

  这场灾难过后,6个家庭几乎陷入绝境,好在有山里的树叶充饥和亲友的帮助,虽有饿死的,但多数人还是存活了下来。火灾后,靠父亲的木匠手艺挣钱养家,好不容易缓过劲来,可是10多年后又一场灾难突然降临。1956年初秋,连降一个多月暴雨、中雨,灾难在一步步逼近,但没有丝毫先兆。当时父母、大姐和两个哥哥居住的村子叫大石湖,三间茅草房坐落在山坡上,后靠山前邻水,许多人说这是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,谁知这里竟成了家破人亡的生命禁区!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作者曾经生活的房屋(右侧房)
   一天深夜,房后10多米处的山坡上突然冒出两股洪水向我家的三间房屋咆哮而来,石头泥巴墙哪能经得起洪水猛兽的袭击,危在旦夕、在房子被洪水冲毁之际,母亲带着大哥冲出房间逃命时,年仅10岁的大哥不幸被倒塌的房屋活活砸死在家门口,家里积蓄的一缸又一缸玉米、燕麦、谷子等五谷杂粮和被褥等所有生活用品被狂傲不羁的洪水卷走,大姐在炕角被垮塌的房屋檩条和木椽挡住死里逃生。这场灾难将幸存的一家4口推向死亡的边缘,全家人掩埋了大哥,流着眼泪离开这个死亡之地。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  在政府的救助和亲戚、邻居的帮助下,加上山里的树叶补充,全家人没一个倒下。水灾过后的第二、四、六年,我、二姐、弟弟相继降临,家里没一点存粮,别说吃饱饭了,半饱都难。全家人的口粮补给是母亲和大姐从山里采回来的野菜,没一滴油、一粒盐,越嚼越多的树叶也得一口一口地咽下,不然会饿死。等到我懂事,家里还是村里倒数第一的贫困户,家里人口多,没粮吃,没衣穿,度日如年。我7岁起与生产队两个小伙伴到山里挖黑柴胡、黄芪等药材,晒干后到公社收购站出售;从山里砍上一梱有一捆干柴到9里、12里外的两个村子,卖给有钱人换取下学期的书费和一家人买油盐、火柴、棉花、棉布的钱。童年的多半岁月,除了上学、吃饭、睡觉,其余时间便是砍柴、挖药材、帮父母种自留地、收割庄稼、割猪草、扫院子、抬水,没有享受到多少快乐。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 国家不富裕,家穷,学校也穷。学生的课桌、凳子都很简单,是用山里的木头加工而成的。学校唯一的体育器材便是由两段木头与一根铁棍组成的单杠,乒乓球、篮球、羽毛球等体育设施成了梦中神话,升入初中才看到校园里有一个石头垒砌的乒乓球台,没有球网和球拍,用砖块在中间摆一溜,球拍是学生用木板制作的。即便是这么简易的球台,一下课便围满了学生,像我这样老实巴交的孩子,根本抢不到,所以从小学到初中都没学会打乒乓球。

  那个年代农村的孩子读书普遍晚,我9岁上小学,有几个同学比我还晚一两年。小学5年是我最难忘的一段时光。我和父母、哥哥、姐姐、弟弟在饥寒交迫中度过每一天。破衣烂衫,衣裤、鞋袜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,上衣下衣都是大补丁上摞着小补丁,颜色不一,像“百家衣”。数九寒天,没衬衣衬裤,内裤更是一种奢望,女孩子们也穿不上。只有一身棉衣保暖防寒,到山里砍柴,往返学校,冷风从下衣襟灌进来,冷得浑身直打哆嗦。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 有个同学的父亲在北京工作,每月有固定工资寄回家,孩子们穿得好,吃得饱,是我们学校所有同学中最富裕的,当时他们四兄妹在小学不同年级读书,人人都有文具盒、圆珠笔、钢笔,其他同学望尘莫及。我天天在想,什么时间也有一个文具盒、一支钢笔和圆珠笔?记得我上三年级那年,父亲花1元钱给我们三兄弟和二姐每人买了一支红色圆珠笔,我的一支不慎掉进邻居家的茅坑里,急的大哭,怕挨父亲的打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支沾满粪便的圆珠笔捞出来,用水洗干净继续使用。这支笔放在现在也不过一元钱而已,但在70年代,一支圆珠笔的钱能买一斤半食盐,够一家人吃一个月。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 我和哥哥、二姐、弟弟演算题、练习写字用的都是石板和石笔,这是盼了好久,爹娘咬牙将买油、盐、碱的钱省下买来的。抄本是4分钱一张纸折叠成32页缀成的本子,已经很奢侈了。哥哥和姐姐用过的抄本,每一页背面是空白的,我拿来写作业,将家里所有能利用的纸张都用上了。我10岁那年,有一次学校破天荒地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封面印有“梅花”图案的32开的抄本,我却没得到。起因是老师在厕所“方便”时,我和高年级的一个班干部在距离厕所不远处嬉戏,他嗤嗤地笑了几声,老师听到后大为恼火,以为是针对他。老师先找那位班干部问话,我听到他罗列了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朝我泼脏水。轮到真我谈话时,老师恶狠狠的表情吓得我瑟瑟发抖,我不承认有过激言行,老师说我不诚实,有口难辩,挨了一顿训斥还被老师踢了一脚。结果是除我之外,人人都发了抄本。这件事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,50多年过去,依然记得当时的情景。

  70年代中期,省道都是土路,乡村不通公路,到县城一趟,凌晨4点便起来步行30里前往与省道接壤的路口乘长途汽车。去供销社买盐、煤油等日用品要往返15公里,去时大多是下坡,返回就没那么轻松了,在羊场小路上行走,越走越吃力,加上饥肠辘辘,比来时耗费的时间多一半,稍不留神,被石头绊倒摔伤是常有的事。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  那时的公社、乡村都是石木结构的瓦房或者平房,县城才有楼房。“文革”期间,农民除卖点药材、鸡蛋、干柴,有一点微薄的收入,没别的经济来源。有手艺的村民,未经村支书允许,外出做生意挣钱是违法的,一旦被发现,按“投机倒把罪”论处,要坐牢的。父亲是方圆百里的好木匠,却只能老老实实呆在生产队种地,望着大山叹息,与家人一起过苦日子。有一年有个外地人经过一番伪装,偷偷带着一台织袜机到我们生产队织袜子,加工一双两毛钱,结果在返回的路上被人举报,公社干部将其抓获,被判刑入狱。

  童年的时光应该是最快乐的,可是由于身处山区和家境贫寒,我几乎没有感受到多少快乐。小时候吃得苦对我参军、兵转工后义无反顾地走自学写作之路、靠个人努力改变命运是一种潜在的动力。我读完高中、大学中文系的全部课程,从一个少年农民变身为企业的文化名人,从军人到中央企业的工人,再到领导干部的华丽转身,获得国家、省部级等各类奖项90多次,荣誉证书装满一大箱。因为有写作、摄影方面的特长,2020年退休后被中铁十五局聘请为“企业文化顾问”,续写新的人生。
       
           
中铁十五局集团常山江航电枢纽项目部 吕奎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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